2009年9月24日 星期四

關於村上,我說的其實是...(下)

我覺得,要認識一個小說家真正的樣子,除了他的小說之外,散文是更直接的方法。

 
雖然《挪威的森林》是一本自白性的小說,雖然我猜想渡邊徹有很大部分是直接來自村上;甚至我覺得《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》中的「僕」和渡邊徹很相似,也和《發條鳥年代記》中的主角有諸多相同的習慣小動作。但是真實的生活不會如同小說中那樣一下鑽進井裡、一下到一個陌生世界,(當然你可以說這些都是現實生活某些情景的隱喻,像鏡子一般)我還是比較想知道真實的,活在這個世界的村上春樹。(很想學村上的書一樣在「這個世界」旁邊點上黑點)

本來我很不喜歡散文,雖然我在這裡每天寫些沒營養的東西,大概也因為這樣,我也覺得許多散文真的是沒營養的,日記式的可能還比較精彩,起碼是有時間推進的。我最害怕的是那種描述窗外的景色落葉簌簌,喝了一杯水之後發現白開水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,於是抱膝坐在地上沉思,最後得出人生就是一個空!像這樣的,為賦新辭強說愁式的散文。
 
村上的散文大概份都有一個明確的標題,有時候標題直白到很像小學生的作文題目,譬如說《村上朝日堂嗨嗬!》中收錄的〈千葉縣的計程車司機〉,有種簡直可以代換成〈台北市的地下街外勞〉的感覺。而文章內容就是在寫標題,非常實際而認真,在日常茶飯事之間,融入非常村上式的觀點與邏輯。不需要長篇大論就能把故事說完,也可以說村上的某些散文就是一個短篇故事。而他所擅長的細微描寫也仍然存在散文中,只是不會描寫完就莫名地結束了,讓人只看到一堆推砌的辭藻,卻不知道文章要表達什麼。
 
譬如《挪威的森林》中,渡邊對綠說喜歡妳像喜歡春天的熊一般。我覺得這段並沒有很華美的詞句,而且與其說是在形容他有多麼喜歡綠,到不如說他是在描述春天的熊有多可愛,可是這樣的寫法卻讓人很奇妙地無法反駁,比起一直說「我真的真的好愛妳喔!」要來得更有說服力。
 
在散文中,這種奇妙的譬喻比較少了,但是在描述上還是很仔細。讀多了會發現說不定村上大叔都在幾件事情上打轉:跑步、食物、爵士樂、讀書、貓、寫作......可是這些東西原來也能這麼有趣啊!不知不覺中抱著這樣的想法而繼續讀下去了。大概是我自己也只不過是在幾件事上團團轉著過日子,所以對於這樣簡單而踏實的文字感到很親切吧!
 
是了,簡單而踏實,不知道是我喜歡的風格還是我想追求的生活,也或者說了那麼多回歸到最後,也不過就是喜歡村上春樹!如此單純的感覺而已。 
 
寫了那麼多(還莫名用兩天才寫完),其實我本來只是想分享看完村上的散文之後,會見鬼地很餓的心情而已!

〈牛排、牛排〉
 
我喜歡的是極簡單的牛排。把恰到好處的上等美味的牛肉快速俐落地煎好,只從上面小心澆下肉汁的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牛排。調味是清淡的鹽、胡椒就好。其它什麼都不要。
 
〈「兔子亭」主人〉
 
盤中放著兩個相當大的可樂餅端出來時,眼看著無數麵包粉粒粒晶瑩像要朝外彈出似的,油發出吱吱的聲音滲入餅的內側。就算稱為藝術也不為過。把餅用杉木筷咻地壓著切,取一口送進嘴裡時,酥皮便發出卡啦一聲,裡面的馬鈴薯和牛肉則熱呼呼的像要融化了一般。裡面除了馬鈴薯和牛肉以外並沒有放任何東西。馬鈴薯發出令人忍不住想用臉頰去親吻大地那樣的香氣......(中略)......醬料用大壺裝,用湯匙舀來澆上,這醬料也實在真美味。裡面放了小洋蔥,不可思議的香味有點難以形容,但吃過之後絕對不會留下味道,吃了不膩。我決定把兩個可樂餅中的一個先不加醬料原味吃,另外一個才澆上醬料吃。澆醬料吃可惜,不澆醬料吃也可惜,就是這麼微妙。
 
(一邊打出來一邊又覺得餓了。)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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